特朗普2.0时代！中国光伏的危机与转机

　　11月6日，特朗普宣布当选美国总统！当日，First Solar下跌12%，Enphase和SolarEdge下跌约19%，Sunrun下跌26%，Sunnova暴跌40%。Nextracker下跌约6.5%，Array Technologies股价下跌近20%。从电池组件到电站，从光伏逆变器到支架光伏行业，整个美国光伏产业遭遇了“黑天鹅”事件。

　　对于中国光伏而言，特朗普当选意味着什么？

　　就在特朗普当选之日，天合光能宣布将美国5GW光伏组件制造项目出售给美股上市公司FREYR。隆基、晶科再次向外界强调其美国的产能。

　　除此之外，中国光伏还正在经历新一轮的行业周期。双重挑战之下，中国光伏的底层逻辑恐怕要变了。

　　一、特朗普1.0，光伏产业遭遇了挫折

　　特朗普是坚定的化石能源支持者，其逻辑在于“美国第一”，“能源独立”的主张。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其能源政策强调美国能源自主和促进就业增长。

　　2017年6月1日，特朗普政府宣布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停止实施其“国家自主贡献”，停止对绿色气候基金捐资等出资义务。

　　2017年10月10日，特朗普政府废除了由前总统奥巴马签署的“清洁能源计划”(Clean Power Plan，CPP)。根据该计划，美国到2030年需将温室气体的排放量减少到比2005年低32%。

　　2018年1月23日，特朗普签署文件，决定实施“201条款”措施。该措施明确，对进口量超过2.5GW的晶体硅光伏电池片及组件征收保障措施关税，实施期限为4年，实施期间措施逐步放宽。其中，第一年征收30%的从价税，第二年征收25%、第三年征收20%、第四年征收15%。

　　2018年3月22日，特朗普在白宫签署总统备忘录，依据“301调查”结果，对中国电动汽车、锂电池、光伏电池与组件等产品征收25%的关税。

　　2020年，特朗普签署涉疆法案，要求出口至美国产品不含新疆成分，进一步围堵中国光伏产业链。

　　可以说在特朗普第一任的四年任期内，不仅压制清洁能源的发展，更是数次对中国光伏出手。

　　在特朗普政策的影响下，美国从中国光伏的重要出口市场，到“无足轻重”。海关统计数据显示，特朗普上任前的2015年、2016年，中国出口美国的光伏电池组件占全部出口总额的10%以上。2017年，特朗普上任的第一年，这一数据迅速跌至5.48%。2018年，中国出口美国的电池组件仅0.41亿元美元，创历史新低。

　　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中国出口美国的电池组件总额为12.94亿美元，尚不及2016年一年的出口额。

　　相较光伏电池组件领域，逆变器则受到影响较少，在特朗普4年任期内，中国共计出口美国逆变器金额达16.16亿美元，保持了相对稳定增长的趋势。

　　事实上，不仅中国光伏产品出口美国受挫，美国本身光伏装机也在特朗普任内经历了低谷期。2016年，美国光伏新增装机已经达到了15.14GW，特朗普上台后的三年里，美国新增光伏装机始终徘徊在10GW左右，直至2020年才有所恢复。

　　二、无惧特朗普2.0，光伏已然强大

　　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总统，清洁能源行业特别是光伏产业界对于美国的光伏产业前景忧心忡忡。其中重要原因在于特朗普对于清洁能源的敌视态度以及选举过程承诺要废除《减少通货膨胀法案》（IRA）。然而综合各方观点来看，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光伏产业未必会再次遭受挫败。其原因有四：

　　其一，特朗普的支持者是IRA法案的受益者

　　与上次传统能源州支持特朗普不同的是，美国这次大选，清洁制造业投资前十名的州都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他们是也是IRA法案的受益者。前美国环保署署长、奥巴马和拜登的白宫气候顾问Gina McCarthy，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无论特朗普说了什么，美国向清洁能源的转变是不可阻挡的。我知道大家都担心这次的选举结果，但这些清洁能源项目大部分正在共和党选区运营或正在建设中。而且许多共和党国会议员已经与数百名商界领袖一起参加剪彩和奠基仪式。

　　除清洁能源投资之外，美国户用光伏排名前四的州中，亚利桑那州、德克萨斯州、佛罗里达州是特朗普的支持者选区，这些州的居民能够利用IRA税收抵免来实现能源独立。特朗普一贯支持税收抵免。剥夺他的支持者的税收抵免不符合他的性格。

　　何况经过四年沉淀之后，特朗普对于光伏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他在竞选期间明确表示，自己是“太阳能的忠实粉丝”。

　　其二，美国本土光伏制造业为美国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岗位

　　特朗普能源政策的核心是能源独立与促进本土就业，这与光伏产业的发展并不矛盾。从2018年，美国对中国光伏产品加征巨额关税之后，加之IRA法案对本土制造的补贴，近年来美国的本土光伏制造业也在快速增长，截止2023年底，美国光伏组件产能已经达到了26.4GW，有专业机构预测，2024年这一规模将达到68.5GW。

　　本土制造的扩张，为美国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据美国州际可再生能源委员会最近发布的第14次年度全国太阳能就业普查结果显示，太阳能行业已成为美国主要就业来源，2023年创造了1.5564万个就业岗位。

　　其三，光伏产业本身技术、成本优势明显

　　经过不断的技术升级，太阳能发电的价格在2010年至2020年间下降了90%，并将持续呈现下降趋势。因此，美国光伏装机大增，2023年美国的太阳能发电量是天然气发电量的三倍，已成为美国电力的重要来源。气候研究非营利组织伯克利地球的研究科学家泽克·豪斯法瑟说：“德克萨斯州拥有最多的太阳能和风能，不是因为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人喜欢可再生能源，而是因为它是那里最便宜的电力形式。”

　　即便特朗普支持传统能源，但美国许多州近年来都在加速低碳能源转型。有资料显示，美国有130个城市签署了联合国支持的加速脱碳承诺。因此纵然美国联邦政府再次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美国的地方政府也拥有更大的自治权，保留太阳能制造产业。

　　其四，马斯克可能是最大变数

　　当地时间12月12日，特朗普宣布马斯克将领导政府效率部。马斯克对于特朗普的支持以及在特朗普团队中的重要作用显而易见。众所周知，马斯克是光伏等新能源的支持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早在2003年，马斯克成立了Solar City公司，成为美国最大的太阳能发电系统供应商。他本人也曾经表示，自己创立的特斯拉根本目的就是加速可持续能源的到来

　　三、特朗普上任，中国光伏要做最坏打算

　　特朗普上任，光伏产业未必会有最坏结果，但中国光伏却要做最坏打算。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频频对中国光伏出手，加征关税、双反政策、涉疆方案使中国光伏企业被迫将大量产能移师东南亚。至此之后，东南亚成为中国之后，美国最重要的光伏产品进口地。

注：数据主要来自于公开信息整理，如有遗漏欢迎联系补充。

　　然而，随着政策的变动，美国正在加速弥补这一“漏洞”。2021年，美国提出对东南亚光伏产业进行反规避调查，并于2023年8月下达终判，认定部分企业的规避行为存在，将加征双反关税。不过拜登政府就反规避关税给出了两年豁免期。特朗普上台后这一反规避关税豁免很有可能终止。他本人表示上台后将对世界其他国家征收10%至20%的关税。

　　此外，对于美墨边境非法移民问题，也让中国光伏企业将墨西哥视为下一个出口美国跳板的计划受阻。

　　除布局东南亚之外，中国光伏企业也开始布局美国市场。晶科能源今年9月披露消息，其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工厂根据美国《降低通胀法案》(IRA)成功获得了税收抵免。特朗普上台后是否还会给中国企业补贴，甚至是否开放中国光伏制造市场给中国企业投资都是未知之数。

注：数据主要来自于公开信息整理，如有遗漏欢迎联系补充。

　　此前，特朗普在自己官方网站的一份声明称：“特朗普总统将在就职第一天废除拜登的所有扼杀工业、摧毁就业、亲华反美电力法规。拜登对能源的战争的赢家是中国。”

　　光伏产业作为中国能源行业的代表性产业无疑是特朗普针对的重点。

　　根据最新消息显示，欧洲市场目前光伏组件均价为0.098欧元/Wp，约为0.107美元/Wp。当欧洲人将便宜的光伏板作为栅栏使用时，美国的光伏组件价格目前仍维持在0.41元/W的相对高位。因此，美国可以说是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高价值市场。

　　随着特朗普上台，中国光伏企业有必要做最坏打算——面对高额的关税，东南亚、墨西哥甚至美国的厂都会受到影响。

　　四、危机中的转机！中国光伏底层逻辑要变

　　特朗普赢得大选对于中国光伏而言无疑是“黑天鹅”事件。然而从中国光伏自身而言，其发展的底层逻辑也要改变。

　　中国光伏硅片产能占全球的97.9%；光伏组件约占全球总产能的83.4%。中国光伏企业技术、人才、品牌等方面都有其他国家难以比拟的优势。然而“内卷”让中国光伏陷入了困境，中国的光伏产品低价到可以让海外客户做栅栏。

　　由此可见，尽管中国光伏拥有巨大优势，却并没有这个领域的市场话语权。正因如此，美国，包括欧盟、印度、巴西、土耳其等地都纷纷对中国光伏实施关税制裁措施。

　　当下，在中国光伏产业面临调整之际，在特朗普2.0即将到来之时，中国的光伏产业有必要进行深度的调整。从产品出口到技术、资本、品牌出海。不久之前，天合光能用5GW产能置换美国上市公司1亿美元现金、面值1.5亿美元的优先票据，以及股份是一个重要的尝试。

　　此外，今年以来，中国光伏企业抱团出海中东，建立多晶硅、电池、组件产能也是一个出路。

　　日前，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在行业会议上表示：“中国光伏人从来没有浪费任何一次危机，转危为机，突破发展，是我们光伏人的基因，也是我们的信念。”

　　确实如此，尽管中国出海面临政策、市场、人文环境等多重挑战，但依然是中国光伏的重要出路。作为中国的优势产业，光伏产业应该教育市场，重塑高价值市场。特朗普“黑天鹅”事件，未必是最坏的结局，也可能是中国光伏再次蜕变的起点。